他們愛存錢，其實是因為他們存的是安全感。

作者：今綸

(資料圖)

一位朋友是日籍華人，他前兩天到我辦公室聊天，說到自己十幾年前曾升到日本某公司的高層，后來公司破產，他一度生活困頓，雖然那些日子早已經遠逝，他依舊很感慨。

其實日本經濟的泡沫破滅是在上世紀90年代，但影響持續(xù)了較長時間，以至于影響到了我這位朋友的退休生活，因為老齡化和少子化的壓力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。

他從公司離開之后，沒有收入，只好重新尋找收入來源，因為他當時距離領退休金還有較長的時間。

01 還完房貸須發(fā)皆白

說起日本的經濟泡沫破滅，當然要講房地產。

日本土地價格于1991年到達最高點，由于各種原因以及政策，地價從1992年開始持續(xù)下跌，截至2015年，六大主要城市住宅用地價格跌幅為65%，所有城市跌幅為53%，很多中產一夜回到解放前。

今天大家在熱議“百年貸”，其實“百年貸”發(fā)明者正是日本的銀行，它在日本不是什么新鮮事物。

1980年代，日本銀行和信用社成立了類金融的子公司Jusen，向居民提供個人按揭，推出了“首付貸”、“零按揭”，以及“子孫貸”(爺爺借款，爺爺、爸爸、兒子祖孫三代人一起還貸)，甚至還有“百年貸”(還款期限是一百年，父貸子還、子貸孫還)業(yè)務。

意思就是把客戶的子子孫孫都套住，不能動彈，老實交錢。

一大批日本人是在1986年-1991年高位做的接盤俠，后面幾代人經歷了經濟蕭條，有些人是靠兒子、孫子才把貸款還完。

還完房貸的那一刻，一摸頭發(fā)和胡子，須發(fā)皆白。

你以為只是房價下跌就完了，你以為只是還貸就完了，還有漫長的“就業(yè)冰河期”等著年輕人。

02 近半畢業(yè)生一畢業(yè)即失業(yè)

什么叫“就業(yè)冰河期”？其實就是長時間找不到工作，年輕人只能低欲望，只能在家里蹲，其實就是年輕人的活力被“凍住”了，是謂“冰河期”。

失業(yè)率急劇上升，大學畢業(yè)生找不到正式工作，只好做兼職，即非正式員工（派遣員工），在1993-2005年畢業(yè)進入社會的這幾批大學生被后來者稱為“冰河期世代”。

可是，誰愿意呆在冰河里？都是生活所迫。

曾經，日本人叫囂著要買下整個美國，投資擴張也非常厲害，但是隨著“廣場協議”的簽署，以及一系列錯誤政策的出臺，股市、樓市暴跌，工作機會也大部分煙消云散，就業(yè)率之慘，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。

1991年是日本大學生就業(yè)率的峰值之年，達到81.3%，隨后一路回落。2000年，45.2%的日本大學畢業(yè)生一畢業(yè)即失業(yè)，給一代人的內心留下抹不去的傷痕。

寫到這里，我突然想起最近的一個很火的視頻《我：畢業(yè)5年，存款5000 她：中傳碩士，火鍋店保潔》：

視頻主人公彎彎和超超快三十歲了，211名校出身的她們“高開低走”——彎彎畢業(yè)5年換了12份工作、存款不足5千元，而超超大齡跨專業(yè)考研、中傳碩士畢業(yè)卻不斷失業(yè)、從頭學畫畫、去火鍋店干保潔……

雖然有些評論員在做鼓舞人心的解讀，我卻在想，如果我的兒子名校畢業(yè)是這般遭遇，我還是有點難受的。

挫折這事兒可以有，但是有了挫折卻強行解讀成宏大感受、積極情懷，我做不到。

哪一個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大學之后挫折少一點？生活順利一點？不是每個人都和這兩位女孩一樣能擁有“暖暖的笑容”。

我當然不認為她們是廢物，但我還是為她們的際遇感慨。

03 日本人民特別愛存錢

日本人民見到股市、樓市起高樓，見到股市、樓市的樓塌了，自然是膽戰(zhàn)心驚，所以，他們現在是這個地球上最愛存錢的國民。

日本總務省公開數據顯示，在2020年4月到8月之間，日本民眾的人均儲蓄達收入的44%，與2019年同期的33%相比上漲了11%。

作為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一項重要經濟對策，當年4月，日本政府宣布向每位國民發(fā)放10萬日元的“特別定額補貼”，很多人沒有將領取的補貼用于消費，而是將這筆錢儲蓄起來，日本的儲蓄率驟然升高。

金融機構的存款在5月提高了10.1%，創(chuàng)下2017年以來的最快增幅，達到創(chuàng)紀錄的770萬億日元（約為50萬億元人民幣）。

日本人的不安全感刻在基因里，印在骨頭里，流淌在血液中，被經濟泡沫的破滅嚇怕了，稍有風吹草動，就立馬鎖住錢包。

銀行面對存款很犯愁，所以拼命壓低利息，但還是擋不住存款如潮水般涌入。

日本銀行自從2016年開始實施低利息政策，即使長期存款的利息也只有0.014%左右，如果是普通存款就更低了，只有0.001%。

到了2019年，日本央行基準利率降至-0.1%，10年期國債收益率0%，資產購買規(guī)模不變，但日本人仍然在拼命存錢。

因為少子化、老齡化是懸在每一個日本人頭上的一把刀，時刻讓他們擔心自己的荷包不夠厚實。

因為領退休金的年齡不斷推遲，所以在日本你碰到銀發(fā)老太太擺個小攤賣東西，或者在餐飲店忙碌，請不要吃驚。

至于開出租車的是老大爺也不要驚訝，日本就是缺人，日本老人缺錢，缺安全感。

所以，他們愛存錢，其實是因為他們存的是安全感。

04 對科技創(chuàng)新，日本人很上心

就國家層面來說，因為日本企業(yè)在海外投資較大，有效地幫助很多公司抗擊了風險的持續(xù)擴散。

比如，日本早在六七十年代就開始進行海外投資。例如，全球三大鐵礦石生產商都有日本投資。

日本海外投資總規(guī)模約為10萬億美元以上，每年可為日本帶來數萬億美元的投資回報。

日本對外直接投資規(guī)模及全球占比

（單位：億美元）

日本對外直接投資基本遵循了日本學者小島清的“相對優(yōu)勢理論”。

日本通過海外直接投資梯次轉移紡織、鋼鐵等國內已經或即將失去比較優(yōu)勢的產業(yè)，不僅使這些行業(yè)在海外重新獲得競爭優(yōu)勢，而且也為國內汽車、電子信息等產業(yè)升級和更新換代騰出了資源和發(fā)展空間。

日本通過多年的海外投資已經連續(xù)幾十年成為全球最大凈債權國，投資收益也已成為日本經常賬戶順差的主要來源，對日本國際收支平衡的重要性已超過對外貿易。

所以，日本人總體的生活水平雖然有壓力，但沒怎么下降，政府也有一定能力支撐基本的福利體系和框架，當然，GDP的增速就很一般。

不幸中的萬幸就是，日本房地產泡沫破滅后，動漫產業(yè)、新材料產業(yè)、汽車產業(yè)開始崛起。

看透了世事和繁華破滅的日本人對于奢侈品包包是沒有什么興趣的，對于炒房、炒股也只有少數年輕人在近年來也點興趣，但是他們絕對不是主流。

但是對于科技創(chuàng)新，日本人一直很上心。

全球百大科技創(chuàng)新企業(yè)中，日本企業(yè)占據28個，僅次于美國，日本擁有70萬名科研人員，每年的研發(fā)經費高達1300億美元，位居世界第三，日本在電子、機械、工業(yè)機器人、光學、化學、半導體、金屬等方面的技術都處于世界頂尖水平，特別是工業(yè)用機器人的產量占世界一半以上。

日本人民吃過苦，吃過虧，再也不敢走捷徑，更不敢喊什么“與泡沫共舞”，也沒有什么經濟學家、專家出來找抽呼吁大家炒房。

普通日本人篤信并追求歲月靜好，沒有什么遠大志向，也不想發(fā)什么大財，就是老老實實做事，認認真真存錢，如此而已。

是的，健健康康活著就挺不容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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